一個保證，一個表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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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保證，一個表態
啟榮來信給秦如清, 東域也爆發了獸潮。
“我和如鈺大哥一起去了，我娘給我們壓陣。”
秦如清聽了點頭，這規格確實夠了。
“我們秦家只需做好該做的事, 就夠了。”秦如清提點。
啟榮現在已經很會理解秦如清的話了。這意思是說，秦家只要老老實實跟著其他世家一起防守邊境，不需要縮頭，更不必太出色——做好該做的事, 就夠了。
啟榮道好，意氣風華地跟著秦如鈺一起, 領了他長大以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接到的家族任務。
“您不回去嗎？”程一鳴站在秦如清旁邊問。
他已經當上了南嶺分支族長, 這段時間在整合南嶺這邊的人手。郝茍知道了他驚人的上位速度後，差點沒把眼珠子瞪掉下來。
程一鳴不是不能理解郝茍的驚訝。想當初，程家不過是個連世家都算不上的普通家族而已，一朝搭上秦氏，這就一飛沖天了。
別人看他可能是覆雜喟嘆，郝茍就是羨慕嫉妒了——他也算是小小姐的人吶，怎麽他就沒這個命去當一個金品氏族的分支族長呢？
程一鳴享受別人覆雜又羨慕的目光, 這叫他更加堅定了抱著秦如清大腿的決心。
於是在獸潮開始在各地頻發的時候, 程一鳴不再像以前一樣恐慌, 而是把這當做機會——他開始積極地出謀劃策, 想在秦如清跟在表現自己。
秦如清笑著全盤接收了。她甚至還提點程一鳴。
“不回啊！”秦如清輕飄飄道, “事態還不夠緊急, 他們還沒想起我來呢。”
程一鳴身體前傾, 本能想問更多。
譬如，為什麽這些上層世家必須想起您呢？您在這件未發生的事中又扮演什麽角色呢。
程一鳴並非是在窺視秦如清。
他探索這些, 是一種遵從本能的試探——自己在這件事中有沒有發揮的餘地。
不過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，什麽都沒問。他敏銳地感知到這個問題背後危險的成分。
不是所有問題都該問出來。
程一鳴還是忠實地扮演了自己這個南嶺分支族長的身份, 只籌備預防南嶺這邊可能會爆發的獸潮，又或是大妖襲擊，不再關註其他。
秦如清所想要的局面確實已經越來越近了。
上層世家近一年都十分恐慌。
他們不是在恐慌獸潮，而是在恐慌獸潮背後所預示和象征的東西。
歸墟當中，上古獸皇之魂的威脅還猶言在耳，“獸族大軍終有一日會攻破壁壘，踏上人界的疆土！”
如今，一切正像獸皇說的那樣，真的有獸族攻破壁壘來到人界了！雖然那只是先鋒部隊，數量稀少，不足為患。
可這背後象征的危險才是真正叫人心驚的。
而且——還有“末日一說”
有小輩參與過歸墟的傳承之爭的家族，在小輩出來之後，也都或多或少地聽說了關於人族末日之預言。
這是授予那些天驕傳承的大能親口說的——若不是為此，封閉了幾千年的傳承大門，又怎會如此輕易地對他們開放呢？
人族，迫切地需要增長力量。
那些上古先賢的思路就是，哪怕是揠苗助長，這苗也得給我長一截出來。
兩大仙品後輩，第五有林與風明月，出來之後，對族人說得就要更清晰一些。
風明月道：“兩大仙品正統傳承之上，還有一道傳承，源自兩位道尊的師祖。師祖曾留有預言，人族將有滅族之禍。”
風明月的話，足夠風家人震驚十個來回。
並且他們每一次細品，震驚的點都完全不同。
什麽？兩道仙品傳承之上還有傳承，源自道尊的師祖？！
師祖……也就是說，往上還要倒兩代。從上古往上倒兩代，天爺，他們簡直不能想象那位師祖究竟是何身份位格了。
更叫他們震驚的是師祖的預言。
“人族的滅族之禍？！”不會是獸族帶來的吧？
難道說，人獸相爭，人族不僅會慘敗，還會導致滅族？
何至於此啊！
風家人震驚完了，想到一件事，“道尊的師祖，等等，莫不是，這就是獸皇口中的混沌大能？”
問完，跟著期盼地看向風明月：“明月，那個混沌傳人，是你嗎？”
雖然風家人曉得，可能性最大的，應該還是那個小魔頭，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就此放棄了自家明月是傳人的念想。
風明月無情地搖頭，冷酷地說：“不是。”
風家人難免唏噓惋嘆，嘆完後說：“那肯定也不在第五家了。”
“必是那個魔星。若非混沌傳人，也沒那個能量攪出這麽多事。”
跟著，風家人就難以避免地問到了那個問題：“你可有問，道祖她老人家可還在世？”
若是在世，又何愁獸族之患！
風明月卻又搖頭，“月冥道尊沒說，只指向了第六域。”
第六域！
果然！
風家人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，她們嘆：“也只有這種傳說中的仙人遺址，才堪匹配道祖的位格。”
比起風家從風明月口中獲知的信息，第五家這頭自然也是大差不差的。
唯一的不同在於關於混沌傳人的推論上——
“是翎羽，還是秦家那魔星？”第五盛道。
至於為什麽沒有自己親兒子第五有林的推論，自然是因為第五有林本人親自給否了。
“該將翎羽叫來問問。”第五家其他人道。
可第五翎羽根本就不來。
他是姓第五，卻又跟第五家相處尷尬，他以前就不聽第五家管，現在就更不聽了。
“那小子說，若想管他，拿族長之位來換。”
現任第五仙品氏族族長之位的第五盛當然還是忍不住黑了臉，“簡直荒謬！”
“他現在去哪兒了，派人將他抓回來！”第五盛喝到。
“從歸墟出來後，他就溜了，不知又在暗地裏搗鼓什麽。”
第五家的人最後都看大腳署長，因為前族長的托付，大腳是當中唯一能聯系上第五翎羽的人，“他去哪兒了，你可知道？”
大腳，第五甲尷尬搖頭，“我只知他去了東域海上修煉，其他的，一概不知。”
“去了東域？”
“別又是找那魔星麻煩去了。”第五家的人一想到這個可能，瞬間感到頭大。
秦如清已經夠叫人頭疼的了，偏偏第五翎羽似乎還跟秦如清不對付，並且又跟他們第五家不是一個鼻孔出氣。這就更叫人頭疼了。
最絕的是，他還有前族長之子這個尊崇又微妙的身份，身為叔叔的現任族長第五盛根本就沒法兒管他。
第五盛最後道：“只需得他一句話，他到底，是不是混沌傳人！”
大腳第五甲當了這傳話問話的中間人，最終得到的訊息也給了第五家無限遐想的空間。
第五翎羽說：“誰知道呢。”
他雖沒承認，但也沒有否認。
故此，有這麽一層緣故，風氏對秦如清的拉攏之意更明顯，而第五家，態度則保留得多。
他們自己還存有一絲希望——翎羽依然有可能是混沌傳人。
若他真是，不管族裏的事也就罷了，只管叫他安心修煉便是，哪怕是日後當個吉祥物呢，也終歸是他們第五家的吉祥物啊！
這才是第五氏族真正忍讓第五翎羽無禮放肆的原因。
如今，壁壘結界果真日漸一日地變薄，獸族也終於按耐不住——一切都似乎印證了道祖對人族未來的預示。
若沒有道祖的預言還好，他們當然可以跟獸族打，誰又會怕了。
可現在，那等傳奇大能都說，這是一場必敗之仗，那還有何堅持的必要？
上層氏族心急、焦慮、失眠、掉發……總之，出現了多種早衰t癥狀。
在關上門來開了幾次小會之後，他們出奇統一地得出了一個結論——
要去找道祖！
哪怕窮盡一切辦法，也必須要找到道祖她老人家的蹤跡。
……就算是死，道祖那等人物也總有遺留吧？
說不定她就給人族留下了什麽指示，更直接點，說不定就有什麽後手，能幫助人族渡過眼前的危機呢？
道祖似乎與第六域有關。那麽問題順其自然就來到了——他們該去第六域找線索。
可關鍵是，第六域，那本身也是一個傳說中的地域。他們對第六域一切的了解，也都源自於傳說。
是傳說，那就意味著——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哇！
“第六域既跟道祖相關，那麽找第六域，線索自然也是在跟道祖相關的人身上。”這是很顯而易見的推論。
誰跟道祖有關呢？道祖傳人。
那誰是道祖傳人呢……不清楚，但，人選是有數的，左不過就那幾個人。
又結合秦如清擊敗化身老祖的事，懷疑的天平簡直無可爭議地往秦如清身上傾斜。
若秦如清不是道祖傳人……啊，就沒聽過有誰能這個年紀能擊敗化神的，那不胡扯麽。能做到這般的，必有神異。
只有秦如清是道祖傳人，她身上的神異才能解釋得通。
到這裏，新的問題又來了，一切都只是他們的猜測，哪怕他們猜的答案十分統一，近乎同等於真相了，但在沒獲得驗證之前，依然只是猜測。
而且他們開這樣的，商討人族未來大事的會議，當然是略不過秦家的。秦家已經是金品，還是天道親自認證的金品，這種會議，就不可能繞過秦家去。
故此，剛才那一圈推演，甚至就是當著秦家老祖秦玟萱的面兒推出來的。
可秦玟萱連死亡這樣的大場面都見過了，感覺到這些老狐貍充滿暗示的眼神，楞是一聲沒吭，連眼皮都不帶掀動一下的。
若是別人發問，秦玟萱就驚訝。
她表現得比眾人還迷惑——啊，我們家如清可能是混沌傳人，道祖傳人？還有這種事？我怎麽不知道。
若要再說，秦玟萱就說回去問。可問著問著也沒下文了。
秦玟萱是這麽解釋的：“清清近日處理南嶺密林事故，可能不得有空回應。”
嘁，南嶺連獸潮都沒暴動，有什麽事緊急到非要秦如清親自去處理？她如今還是什麽小人物麽。
不得有空就更扯了……回個話的功夫能費多少勁兒？
但他們也看出來秦家裝傻的態度了。
這家從老到小都是個滑溜的，肯定是串通好了。
風琴雪在沈吟一陣後道：“不能這麽拖下去了，那魔星在等我們表態。”
第五盛憤憤：“她這是要我們求她，關鍵是，她連是不是道祖傳人都還不確定呢——她敢承認嗎？她連會議都不敢露面呢！”
但，就像是專門為了跟第五盛唱反調似的，秦如清在下一次會議上就突然露臉了。
自從四域獸潮征兆出現開始，秦如清就莫名當起了縮頭烏龜。所有的上層世家會議都不參加，重大場合都不露面。
就在眾人猜測她到底是在孵蛋還是在憋什麽大招時，她又莫名其妙出現了。
這一下子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，那些嚷嚷著要秦如清給說法的人又忽而不吱聲了。
秦如清像沒事人似的，看著那些一臉嚴肅盯著她的人莫名其妙道：“怎麽，都盯著我看作何？難不成是哪裏出現了我不知道的嚴重危機？東境防線破了？”
秦如清看向風琴雪。
風琴雪在世家令中的虛影嘆了口氣：“不必裝傻了，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，也沒多少時間給我們揮霍。六長老，我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，傳說中的道尊師祖，獸皇口中的混沌大能，與你可有幹系？”
“這……為何專程問我啊？”秦如清開始裝傻。
“若你不是，當初又怎可能打敗方無名。六長老，都這時候了，還不肯坦言嗎？”虛境中有高層急道。
秦如清依然不緊不慢，不為任何人所動，笑著說：“可歸墟中又不止我一人接受了傳承，若說表現格外優異的，第五氏的翎羽，風氏的明月，都榜上有名，大家也曾這樣逼問過他們嗎？”
看著眾人沈默，秦如清話音一轉，“不過，我也不是不知道大家的難處。當初歸墟時，獸皇曾親口問起過混沌傳人的下落，能被獸皇惦記試探的人物，若身份暴露，必會引起獸族的忌憚與追殺。敢問，有這一關竅在，誰還敢當眾承認自己與混沌有關呢？”
虛境中人像是才想起這一茬，皺眉說：“人族存亡之際，難不成還有人會將這等辛密告知外族嗎？”
秦如清拖長了聲音：“那可說不準~仙長敢保證這消息不會外傳嗎？還是說，能保證不會有圖謀不軌之人拿著這事做文章呢？”
那仙長果然就卡殼了。他雖然相信絕大多數人族都會誓死捍衛人族立場，但也不敢保證任何人都不會出問題。
醜話說到前頭，誰知道虛境裏頭的人族有沒有奸細。
他們沈默了。
事到如今，秦如清，這魔星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。
她要一個保證。
還要一個表態。
保證麽，很好理解。就是說，想要她一個確切的答覆可以，但前提是能保證她的安危，至少是要保證，她不會因為說出這件事而得到來自任何人族內部的傷害。
至於這個表態——就很微妙。
眾世家一旦開了這個口，做出了妥協退讓的姿態，就有了求人的意思。而求人往往也就意味著話語權與主動權的丟失。
試問，涉及仙人遺址，道尊師祖，以及獸皇口中的混沌大能，誰又會願意失去主動權呢。
可偏偏，如此緊要的地方，似乎還真就跟秦如清脫不了幹系。
還真的求她？！
著實叫人惱恨！
秦如清仿佛都能看到那些虛影大能開始咬牙。
她心中悠閑，看好戲一樣等著。
如今她已不是棋子，而是真正上桌的執棋人。
籌碼在手，這一局棋，她怎麽著都輸不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第五盛成為那個第一個開口的人。
“六長老，若今日虛境在場的人都發一個天道誓言，規則加身，可能得你一句準話？”
秦如清朝第五盛看過去，見他嚴肅的面容，倒有些意外。
她還以為先開口的會是風琴雪呢。這老頭可一貫比風琴雪糾結多了。
第五盛不是沒看到秦如清異樣的眼神，他端著威儀不說話。
最想知道答案的，其實是第五家。
他也想看看，那個傳人，說的究竟是翎羽，還是她。
風琴雪更是直接，她環視眾人：“今日虛境之人，若有誰敢將會上內容說將出去，必受五雷轟頂的天道雷刑，且會禍及家族子女。”
說著率先起了個天道誓言。事必，上挑的冷眼審視眾人。
——正好借此事試探一下會上可有不軌之人，或有人有不臣之心。
眾人面面相覷，到底還是一個接一個起了誓。
好在最壞的局面還未發生，至少這場會議，並沒有被外族鉆了空子的人。就算有人心裏有別的想頭，天道誓言一發，多少也會收斂。
看著最後一個虛影成功立誓，風琴雪這才看向秦如清，“如此，可放心了？”
像是沒聽出這其中細微的指責之意一樣，秦如清笑起來，一拱手，揖禮道：
“署長英明，咱們修仙界的籬笆，到底還是紮得牢哇！”
個呸！
小丫頭壞嘴著實討打！
調笑了一句，秦如清才正色起來。見她雙眸緊閉之後猛地睜開，眸中金芒一閃，眉心竟緩緩浮現一道蓮火模樣的神異圖騰。
那圖騰配合著秦如清無可挑剔的精致五官，竟有一種神明般不容褻瀆的高潔氣質。
答案似乎不言自明。
可眾人還是忍不住秉著呼吸，聽秦如清用一種格外清越的嗓音說：
“若只繼承道體也算的話……我確然是無量天尊，青蓮道祖之傳人。”
於是，秦如清得到了滿室寂靜。
還有這些人空前灼熱的眼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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啟榮來信給秦如清, 東域也爆發了獸潮。
“我和如鈺大哥一起去了，我娘給我們壓陣。”
秦如清聽了點頭，這規格確實夠了。
“我們秦家只需做好該做的事, 就夠了。”秦如清提點。
啟榮現在已經很會理解秦如清的話了。這意思是說，秦家只要老老實實跟著其他世家一起防守邊境，不需要縮頭，更不必太出色——做好該做的事, 就夠了。
啟榮道好，意氣風華地跟著秦如鈺一起, 領了他長大以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接到的家族任務。
“您不回去嗎？”程一鳴站在秦如清旁邊問。
他已經當上了南嶺分支族長, 這段時間在整合南嶺這邊的人手。郝茍知道了他驚人的上位速度後，差點沒把眼珠子瞪掉下來。
程一鳴不是不能理解郝茍的驚訝。想當初，程家不過是個連世家都算不上的普通家族而已，一朝搭上秦氏，這就一飛沖天了。
別人看他可能是覆雜喟嘆，郝茍就是羨慕嫉妒了——他也算是小小姐的人吶，怎麽他就沒這個命去當一個金品氏族的分支族長呢？
程一鳴享受別人覆雜又羨慕的目光, 這叫他更加堅定了抱著秦如清大腿的決心。
於是在獸潮開始在各地頻發的時候, 程一鳴不再像以前一樣恐慌, 而是把這當做機會——他開始積極地出謀劃策, 想在秦如清跟在表現自己。
秦如清笑著全盤接收了。她甚至還提點程一鳴。
“不回啊！”秦如清輕飄飄道, “事態還不夠緊急, 他們還沒想起我來呢。”
程一鳴身體前傾, 本能想問更多。
譬如，為什麽這些上層世家必須想起您呢？您在這件未發生的事中又扮演什麽角色呢。
程一鳴並非是在窺視秦如清。
他探索這些, 是一種遵從本能的試探——自己在這件事中有沒有發揮的餘地。
不過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，什麽都沒問。他敏銳地感知到這個問題背後危險的成分。
不是所有問題都該問出來。
程一鳴還是忠實地扮演了自己這個南嶺分支族長的身份, 只籌備預防南嶺這邊可能會爆發的獸潮，又或是大妖襲擊，不再關註其他。
秦如清所想要的局面確實已經越來越近了。
上層世家近一年都十分恐慌。
他們不是在恐慌獸潮，而是在恐慌獸潮背後所預示和象征的東西。
歸墟當中，上古獸皇之魂的威脅還猶言在耳，“獸族大軍終有一日會攻破壁壘，踏上人界的疆土！”
如今，一切正像獸皇說的那樣，真的有獸族攻破壁壘來到人界了！雖然那只是先鋒部隊，數量稀少，不足為患。
可這背後象征的危險才是真正叫人心驚的。
而且——還有“末日一說”
有小輩參與過歸墟的傳承之爭的家族，在小輩出來之後，也都或多或少地聽說了關於人族末日之預言。
這是授予那些天驕傳承的大能親口說的——若不是為此，封閉了幾千年的傳承大門，又怎會如此輕易地對他們開放呢？
人族，迫切地需要增長力量。
那些上古先賢的思路就是，哪怕是揠苗助長，這苗也得給我長一截出來。
兩大仙品後輩，第五有林與風明月，出來之後，對族人說得就要更清晰一些。
風明月道：“兩大仙品正統傳承之上，還有一道傳承，源自兩位道尊的師祖。師祖曾留有預言，人族將有滅族之禍。”
風明月的話，足夠風家人震驚十個來回。
並且他們每一次細品，震驚的點都完全不同。
什麽？兩道仙品傳承之上還有傳承，源自道尊的師祖？！
師祖……也就是說，往上還要倒兩代。從上古往上倒兩代，天爺，他們簡直不能想象那位師祖究竟是何身份位格了。
更叫他們震驚的是師祖的預言。
“人族的滅族之禍？！”不會是獸族帶來的吧？
難道說，人獸相爭，人族不僅會慘敗，還會導致滅族？
何至於此啊！
風家人震驚完了，想到一件事，“道尊的師祖，等等，莫不是，這就是獸皇口中的混沌大能？”
問完，跟著期盼地看向風明月：“明月，那個混沌傳人，是你嗎？”
雖然風家人曉得，可能性最大的，應該還是那個小魔頭，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就此放棄了自家明月是傳人的念想。
風明月無情地搖頭，冷酷地說：“不是。”
風家人難免唏噓惋嘆，嘆完後說：“那肯定也不在第五家了。”
“必是那個魔星。若非混沌傳人，也沒那個能量攪出這麽多事。”
跟著，風家人就難以避免地問到了那個問題：“你可有問，道祖她老人家可還在世？”
若是在世，又何愁獸族之患！
風明月卻又搖頭，“月冥道尊沒說，只指向了第六域。”
第六域！
果然！
風家人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，她們嘆：“也只有這種傳說中的仙人遺址，才堪匹配道祖的位格。”
比起風家從風明月口中獲知的信息，第五家這頭自然也是大差不差的。
唯一的不同在於關於混沌傳人的推論上——
“是翎羽，還是秦家那魔星？”第五盛道。
至於為什麽沒有自己親兒子第五有林的推論，自然是因為第五有林本人親自給否了。
“該將翎羽叫來問問。”第五家其他人道。
可第五翎羽根本就不來。
他是姓第五，卻又跟第五家相處尷尬，他以前就不聽第五家管，現在就更不聽了。
“那小子說，若想管他，拿族長之位來換。”
現任第五仙品氏族族長之位的第五盛當然還是忍不住黑了臉，“簡直荒謬！”
“他現在去哪兒了，派人將他抓回來！”第五盛喝到。
“從歸墟出來後，他就溜了，不知又在暗地裏搗鼓什麽。”
第五家的人最後都看大腳署長，因為前族長的托付，大腳是當中唯一能聯系上第五翎羽的人，“他去哪兒了，你可知道？”
大腳，第五甲尷尬搖頭，“我只知他去了東域海上修煉，其他的，一概不知。”
“去了東域？”
“別又是找那魔星麻煩去了。”第五家的人一想到這個可能，瞬間感到頭大。
秦如清已經夠叫人頭疼的了，偏偏第五翎羽似乎還跟秦如清不對付，並且又跟他們第五家不是一個鼻孔出氣。這就更叫人頭疼了。
最絕的是，他還有前族長之子這個尊崇又微妙的身份，身為叔叔的現任族長第五盛根本就沒法兒管他。
第五盛最後道：“只需得他一句話，他到底，是不是混沌傳人！”
大腳第五甲當了這傳話問話的中間人，最終得到的訊息也給了第五家無限遐想的空間。
第五翎羽說：“誰知道呢。”
他雖沒承認，但也沒有否認。
故此，有這麽一層緣故，風氏對秦如清的拉攏之意更明顯，而第五家，態度則保留得多。
他們自己還存有一絲希望——翎羽依然有可能是混沌傳人。
若他真是，不管族裏的事也就罷了，只管叫他安心修煉便是，哪怕是日後當個吉祥物呢，也終歸是他們第五家的吉祥物啊！
這才是第五氏族真正忍讓第五翎羽無禮放肆的原因。
如今，壁壘結界果真日漸一日地變薄，獸族也終於按耐不住——一切都似乎印證了道祖對人族未來的預示。
若沒有道祖的預言還好，他們當然可以跟獸族打，誰又會怕了。
可現在，那等傳奇大能都說，這是一場必敗之仗，那還有何堅持的必要？
上層氏族心急、焦慮、失眠、掉發……總之，出現了多種早衰t癥狀。
在關上門來開了幾次小會之後，他們出奇統一地得出了一個結論——
要去找道祖！
哪怕窮盡一切辦法，也必須要找到道祖她老人家的蹤跡。
……就算是死，道祖那等人物也總有遺留吧？
說不定她就給人族留下了什麽指示，更直接點，說不定就有什麽後手，能幫助人族渡過眼前的危機呢？
道祖似乎與第六域有關。那麽問題順其自然就來到了——他們該去第六域找線索。
可關鍵是，第六域，那本身也是一個傳說中的地域。他們對第六域一切的了解，也都源自於傳說。
是傳說，那就意味著——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哇！
“第六域既跟道祖相關，那麽找第六域，線索自然也是在跟道祖相關的人身上。”這是很顯而易見的推論。
誰跟道祖有關呢？道祖傳人。
那誰是道祖傳人呢……不清楚，但，人選是有數的，左不過就那幾個人。
又結合秦如清擊敗化身老祖的事，懷疑的天平簡直無可爭議地往秦如清身上傾斜。
若秦如清不是道祖傳人……啊，就沒聽過有誰能這個年紀能擊敗化神的，那不胡扯麽。能做到這般的，必有神異。
只有秦如清是道祖傳人，她身上的神異才能解釋得通。
到這裏，新的問題又來了，一切都只是他們的猜測，哪怕他們猜的答案十分統一，近乎同等於真相了，但在沒獲得驗證之前，依然只是猜測。
而且他們開這樣的，商討人族未來大事的會議，當然是略不過秦家的。秦家已經是金品，還是天道親自認證的金品，這種會議，就不可能繞過秦家去。
故此，剛才那一圈推演，甚至就是當著秦家老祖秦玟萱的面兒推出來的。
可秦玟萱連死亡這樣的大場面都見過了，感覺到這些老狐貍充滿暗示的眼神，楞是一聲沒吭，連眼皮都不帶掀動一下的。
若是別人發問，秦玟萱就驚訝。
她表現得比眾人還迷惑——啊，我們家如清可能是混沌傳人，道祖傳人？還有這種事？我怎麽不知道。
若要再說，秦玟萱就說回去問。可問著問著也沒下文了。
秦玟萱是這麽解釋的：“清清近日處理南嶺密林事故，可能不得有空回應。”
嘁，南嶺連獸潮都沒暴動，有什麽事緊急到非要秦如清親自去處理？她如今還是什麽小人物麽。
不得有空就更扯了……回個話的功夫能費多少勁兒？
但他們也看出來秦家裝傻的態度了。
這家從老到小都是個滑溜的，肯定是串通好了。
風琴雪在沈吟一陣後道：“不能這麽拖下去了，那魔星在等我們表態。”
第五盛憤憤：“她這是要我們求她，關鍵是，她連是不是道祖傳人都還不確定呢——她敢承認嗎？她連會議都不敢露面呢！”
但，就像是專門為了跟第五盛唱反調似的，秦如清在下一次會議上就突然露臉了。
自從四域獸潮征兆出現開始，秦如清就莫名當起了縮頭烏龜。所有的上層世家會議都不參加，重大場合都不露面。
就在眾人猜測她到底是在孵蛋還是在憋什麽大招時，她又莫名其妙出現了。
這一下子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，那些嚷嚷著要秦如清給說法的人又忽而不吱聲了。
秦如清像沒事人似的，看著那些一臉嚴肅盯著她的人莫名其妙道：“怎麽，都盯著我看作何？難不成是哪裏出現了我不知道的嚴重危機？東境防線破了？”
秦如清看向風琴雪。
風琴雪在世家令中的虛影嘆了口氣：“不必裝傻了，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，也沒多少時間給我們揮霍。六長老，我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，傳說中的道尊師祖，獸皇口中的混沌大能，與你可有幹系？”
“這……為何專程問我啊？”秦如清開始裝傻。
“若你不是，當初又怎可能打敗方無名。六長老，都這時候了，還不肯坦言嗎？”虛境中有高層急道。
秦如清依然不緊不慢，不為任何人所動，笑著說：“可歸墟中又不止我一人接受了傳承，若說表現格外優異的，第五氏的翎羽，風氏的明月，都榜上有名，大家也曾這樣逼問過他們嗎？”
看著眾人沈默，秦如清話音一轉，“不過，我也不是不知道大家的難處。當初歸墟時，獸皇曾親口問起過混沌傳人的下落，能被獸皇惦記試探的人物，若身份暴露，必會引起獸族的忌憚與追殺。敢問，有這一關竅在，誰還敢當眾承認自己與混沌有關呢？”
虛境中人像是才想起這一茬，皺眉說：“人族存亡之際，難不成還有人會將這等辛密告知外族嗎？”
秦如清拖長了聲音：“那可說不準~仙長敢保證這消息不會外傳嗎？還是說，能保證不會有圖謀不軌之人拿著這事做文章呢？”
那仙長果然就卡殼了。他雖然相信絕大多數人族都會誓死捍衛人族立場，但也不敢保證任何人都不會出問題。
醜話說到前頭，誰知道虛境裏頭的人族有沒有奸細。
他們沈默了。
事到如今，秦如清，這魔星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。
她要一個保證。
還要一個表態。
保證麽，很好理解。就是說，想要她一個確切的答覆可以，但前提是能保證她的安危，至少是要保證，她不會因為說出這件事而得到來自任何人族內部的傷害。
至於這個表態——就很微妙。
眾世家一旦開了這個口，做出了妥協退讓的姿態，就有了求人的意思。而求人往往也就意味著話語權與主動權的丟失。
試問，涉及仙人遺址，道尊師祖，以及獸皇口中的混沌大能，誰又會願意失去主動權呢。
可偏偏，如此緊要的地方，似乎還真就跟秦如清脫不了幹系。
還真的求她？！
著實叫人惱恨！
秦如清仿佛都能看到那些虛影大能開始咬牙。
她心中悠閑，看好戲一樣等著。
如今她已不是棋子，而是真正上桌的執棋人。
籌碼在手，這一局棋，她怎麽著都輸不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第五盛成為那個第一個開口的人。
“六長老，若今日虛境在場的人都發一個天道誓言，規則加身，可能得你一句準話？”
秦如清朝第五盛看過去，見他嚴肅的面容，倒有些意外。
她還以為先開口的會是風琴雪呢。這老頭可一貫比風琴雪糾結多了。
第五盛不是沒看到秦如清異樣的眼神，他端著威儀不說話。
最想知道答案的，其實是第五家。
他也想看看，那個傳人，說的究竟是翎羽，還是她。
風琴雪更是直接，她環視眾人：“今日虛境之人，若有誰敢將會上內容說將出去，必受五雷轟頂的天道雷刑，且會禍及家族子女。”
說著率先起了個天道誓言。事必，上挑的冷眼審視眾人。
——正好借此事試探一下會上可有不軌之人，或有人有不臣之心。
眾人面面相覷，到底還是一個接一個起了誓。
好在最壞的局面還未發生，至少這場會議，並沒有被外族鉆了空子的人。就算有人心裏有別的想頭，天道誓言一發，多少也會收斂。
看著最後一個虛影成功立誓，風琴雪這才看向秦如清，“如此，可放心了？”
像是沒聽出這其中細微的指責之意一樣，秦如清笑起來，一拱手，揖禮道：
“署長英明，咱們修仙界的籬笆，到底還是紮得牢哇！”
個呸！
小丫頭壞嘴著實討打！
調笑了一句，秦如清才正色起來。見她雙眸緊閉之後猛地睜開，眸中金芒一閃，眉心竟緩緩浮現一道蓮火模樣的神異圖騰。
那圖騰配合著秦如清無可挑剔的精致五官，竟有一種神明般不容褻瀆的高潔氣質。
答案似乎不言自明。
可眾人還是忍不住秉著呼吸，聽秦如清用一種格外清越的嗓音說：
“若只繼承道體也算的話……我確然是無量天尊，青蓮道祖之傳人。”
於是，秦如清得到了滿室寂靜。
還有這些人空前灼熱的眼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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